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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不過我覺得,今晚可能碼不出來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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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滿臉堆笑地朝兩個年輕人拱手致歉,又道:“二位公子有所不知,這恒壽堂本是我們家傳的藥鋪,後來因為世道混亂這才被迫關了鋪子。我們兄弟倆與家裏的老三失散多年,遍尋不至,方才一聽二位提及恒壽堂,大哥這才亂了分寸,以為貴東家便是我們失散多年的弟弟。”

那高個子年輕人聞言想也不想就斷然否決道:“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們東家的親戚都死完了,怎麽還會有兄弟。”

柯老二臉色微變,笑容僵住,腦子裏飛快地轉了幾圈,尷尬地笑道:“那敢問貴東家可是姓廖?”

高個子年輕人立刻笑起來,搖頭道:“我就說你們找錯了人,我們東家不姓廖,姓柯。這姓氏可不常見。”說罷,便再也不理會他們,與同伴吃晚飯,付了錢便走了。

柯老大與柯老二趕緊跟在他們身後,一路走了大半個縣城,才瞧見他們倆進了一家客棧。待二人上了樓,柯老二這才追進屋去,一狠心從懷裏掏了幾個銅板塞給前臺的店小二,悄聲問:“方才進來的那兩個客人是從哪裏來的?”

那店小二才得了幾個錢,頗有些不耐煩,但見柯老二一雙眼睛急吼吼閃著光,竟是有些害怕,趕緊翻出登記的本子查看,翻了兩頁,這才回道:“是廣元那邊過來的客人,在店裏住了有兩天了。”

“廣元?”柯老二對益州不熟,這名氣聽著很是茫然,“廣元是哪裏?”

店小二一臉鄙夷地瞥了一眼,沒好氣地回道:“廣元都不曉得?往東北方向走三四天就到了。不過現在廣元已經被燕軍占了,也不曉得太平不太平。”

柯老二念叨了“廣元”幾句,連忙退了出來,拉著柯老大把這事兒說給他聽。柯老大聞言立刻冷笑,“這小兔崽子竟然跑這麽遠,害得我們一大家子人在武梁縣兜兜轉轉了這麽久,真是該死。”

柯老二道:“這會兒說這些也沒用了,那廣元離咱們這裏可不近,是不是趕緊收拾東西過去。咱們手上都沒什麽錢了,再拖拖拉拉,恐怕後頭還得餓肚子。”

因查到了老三的地址,柯老大心裏頭痛快了許多,便不似先前那般小氣,得意道:“我手裏還有二十幾兩銀子,一路到廣元不成問題。”

柯老二聞言心裏一突,頓時有些不舒坦,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麽,趕緊拽著他回了客棧,招呼著一大家子人收拾行禮準備動身。

因人太多,柯老二租了兩輛馬車,只說自己手裏頭沒了錢,厚著臉皮讓柯老大出的銀子,爾後兩家人分別上了馬車,浩浩蕩蕩地往廣元方向去了。

琸雲與賀均平坐在官道邊的茶樓上,看著那兩輛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裏,賀均平問:“這就完了?”

琸雲白了他一眼道:“孟老爺子沒給你回信麽?你若是不放心,盡可一路跟過去,左右也不過是三四天,待孟老爺子把他們在武山安置好了你再回來。”

賀均平摸了摸下巴,笑瞇瞇地道:“孟老爺子做事我還是放心的。”他喝幹杯中的茶,朝店小二招呼了一聲,扔了錠銀子,拉著琸雲一起上馬回益州。

☆、第五十回

當晚琸雲與賀均平趕到益州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她二人只得在城外暫尋了個小客棧落腳,第二日大清早待城門一開便立刻進了益州。

二人先去了宋掌櫃家的新宅,得知柯家人被騙去了廣元,宋掌櫃的臉上明顯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琸雲笑道:“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孟老爺子雖說已經不做土匪了,但悍氣未消,有他看著,那一大家子人興不起什麽浪來。”再說武山那地兒,地勢險要又覆雜,那一家子人被堵在山裏,恐怕好幾年都別想出來了。

宋掌櫃總算放下心來,鄭重地朝他們二人點點頭。他們相熟五六年,故並不言謝,但都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溢於言表的感激。

完成了這一件大事,琸雲頗覺輕松,這會兒才開始覺得累。他們倆在馬上奔波的一路,昨晚又勉強在城外臟兮兮的小客棧歇的,客房裏蟑螂和耗子溜來溜去,哪裏敢放心安睡,不過是和衣勉強躺了一躺,這會兒把事一了,就開始犯瞌睡。

賀均平的精神倒還好些,趕緊幫她牽了馬,一路護著她回家。

二人進了巷子,一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眼看著就快到院門口了,隔壁家忽地開了門,琸雲便瞅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子拎著個竹籃裊裊婷婷地從院子裏走出來。賀均平朝她使了個眼色,琸雲立刻便明白了。

這就是大家夥兒口中那輕浮膚淺的肖姑娘?琸雲偷瞄了一眼,很不以為然地扁了扁嘴。她見得美人多了,眼光自然高,似肖姑娘這樣的小家碧玉實在瞧不上,更何況,這小家碧玉還故作風流姿態,在琸雲看來,便顯得有些好笑了。

那肖姑娘陡然瞅見琸雲與賀均平,臉上閃過一絲訝色,目光在她二人的臉上掃了一圈,自己倒先紅了臉。琸雲沈著臉沒理她,賀均平在外人面前則一向都是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樣,連眼皮兒也沒眨一下,徑直就從她身邊過去了。

肖姑娘臉色微微泛白,咬著唇欲言又止。

琸雲與賀均平走到門口時,忽地聽得那肖姑娘“嚶嚀——”一聲,仿佛踢到什麽,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二人仿佛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地徑直推門進院,爾後大門“砰——”地一下關上,硬生生地把肖姑娘的盈盈抽泣聲關在了外頭。

肖姑娘氣極,朝四周看了看,不見有人出來,只得自個兒爬起身,拎起摔在一邊的竹籃,一瘸一拐地走了。

琸雲貼在門後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彎著腰笑得肚子都疼了。

柱子聽到外頭的動靜趕緊開門出來,一見琸雲,立刻高興起來,大聲嚷嚷道:“二丫回來了!你在笑啥呢?”

賀均平忍俊不禁地把方才巷子裏發生的事兒說給他聽,柱子聽罷,可勁兒地眨眼睛,“那肖姑娘怎麽成天摔跤,我都遇著兩回了。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連路走不穩,二丫你說是不是她腿腳有什麽毛病?”

這回連賀均平都忍不住大笑起來了。

七嬸燒了熱水,二人洗過澡,又回屋飽飽地睡了一覺,天快黑時陸鋒竟派了人上門來接賀均平赴宴,他這才想起來今日正是陸鋒設宴的日子,遂趕緊換了身簇新的衣服出了門。上馬車前,那過來接人的小廝一臉恭敬地問:“方公子不去麽?”

賀均平一楞,目光頓時變得鋒利起來,轉過頭看他,黑漆漆的眼睛裏有審視的神色,冷冷問:“是陸公子讓你問的?”

小廝被他那一眼看得渾身拔涼,唯覺從頭到腳被澆了一桶冰水,連腳趾頭都涼透了,哆嗦了幾下,才小聲回道:“不……不是,是大少爺讓問的。上回方公子在船上大出風頭,大少爺一直掂掂不忘,故讓小的多問一句,看方公子是否能賞光。”

賀均平垂下眼睛,沈默了一會兒,這才回道:“方公子今兒身子不適,便不去了。”說罷,便掀開車簾利索地跳上了馬車。那小廝被他震住,再不敢多問,趕緊整好簾子坐在馬車外,朝車夫點點頭,車夫一抖韁繩,馬車便緩緩駛出了巷子。

雖說陸鋒得了通判的職位,但府邸卻還未修整好,故暫時依舊借住在刺史府。刺史本就想要巴結陸家,自然巴不得,直將陸鋒的院子收拾得清雅精致,倒比正院還要氣派些。

不過今日的宴會並不在陸鋒的院子裏,而是設在正院,那院子後頭有一片花園,園子裏種滿了山茶花,因花匠經營得好,有不少已經開了花,爭奇鬥艷,十分熱鬧。

賀均平到的時候,大廳裏已經坐滿了人,陸鋒遠遠地瞅見他,臉上露出欣喜的笑意,招招手,將他拉到自己左側的位子上,笑著朝眾人介紹道:“這是我本家的表弟,姓賀名均平。”他只提了賀均平的姓名,旁的卻沒有多說,眾人都不傻,自然不會貿貿然地上前追問,俱客客氣氣地朝賀均平笑著打招呼,狀似熱絡。

賀均平亦擠出笑臉來與眾人寒暄。他相貌生得好,個子也高,言行間自有一股自在灑脫的氣質,便是站在世家子弟陸鋒身邊也死毫不遜色。

刺史家大少爺瞅見這邊的熱鬧,也笑著過來與賀均平打招呼,罷了又瞇起眼睛問:“怎麽就賀公子一個人,方家二公子人呢?莫不是上回把陸公子灌醉了,生怕被報覆,故嚇得不敢來了?”那日琸雲在船上大出風頭後,刺史家大少爺便立刻使了人去查她,自然曉得賀均平與琸雲是一路的,故這才此一問。

圍觀眾人卻是頭一回聽說這個事兒,花魁大賽那晚有許多人在場,便是未曾親至的,也聽過傳言,自然也曉得琸雲如何盡出風頭,但也曉得她不過是個商戶,心中多少有些瞧不上眼,而今見賀均平竟與她一路,不由得甚是驚訝,旋即再看向賀均平的眼神便不覆先前的客氣。

賀均平怎會將他們的態度轉變放在眼裏,淡然回道:“阿雲身子不適,在家裏頭休息。”

“身子不適?”刺史家大少爺顯是不信,斜著眼睛笑,“這也未免太巧了。莫非方公子是瞧不上咱們?”

賀均平實在不喜他這番做派,但礙著人家是官,實在不好直言駁斥,只沈著臉沒說話。刺史家大少爺沒想到他竟如此不給面子,立刻變了臉色,正欲發火,陸鋒見狀不好已經沖了過來,似笑非笑地將賀均平攔在身後,瞇著眼睛看了刺史少爺一眼,道:“大公子若是要請人過來,就該早早下帖子,也好容得人提早準備。平哥兒早與我說過,那方公子前幾日出了趟遠門,長途奔波直到今兒中午才回來,一身疲憊不堪,哪還有精神來赴宴。”

刺史少爺雖不喜陸鋒替賀均平說話,但今日是陸鋒設宴,他無論如何也不好鬧事,只得忿忿地剜了賀均平一眼,一甩袖子氣沖沖地走開了。

他一走,便呼啦啦地帶走了一大群人。眾人見賀均平不過是個小小的商戶,竟如此不識擡舉,就算仗著陸鋒的勢,日後也難有成就。更何況,陸家雖勢大,但到底遠在京城,益州這地兒,終究是刺史老爺說了算,所以,他們還是一溜煙地跟在刺史少爺身後拍馬屁。

陸鋒將賀均平拉到僻靜的角落,盯著他看了半晌,忍不住笑起來,道:“真好,平哥兒你還是以前的脾氣。”這麽多年過去,又經歷過那麽多的事,他竟還是少時的囂張脾氣,陸鋒卻忽然覺得欣慰,從某種角度來說,至少這說明了賀均平這些年來過得還不錯,要不然,無論多麽鋒利的棱角都會被磨平。但賀均平還是賀均平,就算他外表變了許多,就算他看起來沈穩而冷靜,但骨子裏依舊是賀家那囂張又高傲的大少爺。

賀均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笑道:“恐怕我招惹了他,給表哥帶來了麻煩。”

陸鋒哼了一聲,對刺史少爺嗤之以鼻,搖頭道:“他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仗著他老子的勢罷了。也就敢在外人面前囂張,在他老頭子面前乖得跟條狗似的。不過——”他話音一轉,眉頭微微蹙起,小聲叮囑道:“那小子雖幹不了什麽大事,但暗地裏捅刀子的事不少幹。我雖然在這裏,但難免有些看顧不周的地方。你自己要小心些。還有方姑娘那裏,”

他說起琸雲的時候心裏微微一顫,忽然有些難過,但面上卻不露分毫,依舊關切地道:“那小子並非無的放矢,他三番兩次地提到方姑娘,絕不會輕易罷手,恐怕以後還有得麻煩。你最好帶著方姑娘出去躲一躲,等這事兒慢慢過去了再回來。”

“讓我躲出去?”琸雲一邊吃著七嬸剛剛蒸好的綠豆糕,一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怕他,幹嘛要躲。刺史老爺一向講究名聲,不會縱著那紈絝兒子亂來的。”

賀均平苦著臉勸道:“那大少爺殺人放火的事不敢幹,可若是召你過去肆意侮辱又該如何是好?就你這脾氣比我還暴躁,哪裏忍得下,生起氣來不管不顧的,還不得把人大少爺揍得滿頭包。到那時候,刺史老爺還能不管?”他其實也有私心,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琸雲帶去宜都,外頭人生地不熟的,也好培養培養感情。

琸雲左右只搖頭,“為了這麽點小事就抱頭鼠竄,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再說了,過幾日就是宋掌櫃大婚,大哥的親事也該有著落了,我這會兒跑了,後面的事該怎麽辦?不說別的,像隔壁肖家小娘皮那樣的人不少,萬一大哥被個別有用心的人給纏住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自從隔壁搬來了肖家一家人,琸雲表面上沒什麽,其實心裏頭一直高度警惕,生怕被人有機可乘,毀了柱子大哥的前程。若不能將柱子的婚事定下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走的。

見琸雲態度堅決,賀均平也沒轍。他在別人面前再怎麽強勢,可一遇著琸雲便束手無策,還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替一個老師上課,上完九點才到家,啥也沒幹就來碼字了。也沒來得及檢查,估計蟲子不少。明天再說吧,嗚嗚,我得趕緊去洗澡。

☆、第五十一回

宋掌櫃大婚之後,琸雲開始給柱子大哥議親。雖說在益州住了幾年,可大多數時候都在外頭走動,便是歇在家裏,也極少出門,更不用說與三姑六婆們閑聊嘮嗑,要真說起來,她卻連巷子裏的街坊鄰居都認不全,更不用說曉得哪家的姑娘賢惠,哪家的小姐能幹。

這麽重要的事兒,琸雲也不敢就這麽貿貿然地交給媒婆,總要自己先去打聽,在家裏頭想得頭發都掉了不少,可還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賀均平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道:“七嬸是益州的老人了,你怎麽不請她幫忙?”

琸雲這才猛地想起這茬兒來,趕緊尋了七嬸,把欲給柱子議親的事說給她聽。七嬸聞言,立刻拍著胸脯道:“二公子你放心,我七嬸在益州城裏可是門兒清,雖說未曾做過媒,可要說起哪家的姑娘好,整條巷子沒人能比得過我。”

罷了,她問仔細問起琸雲的要求。琸雲仔仔細細地想了好一陣,才斟酌著詞語回道:“頭一條就是得人品好,那些一門心思只想走歪門邪道的絕對不行。第二還得賢惠能幹,七嬸也曉得我大哥的性子,憨厚老實,性子又軟,若也娶個綿軟的妻子,日後恐怕得被人欺到頭上來。至於旁的,便由七嬸看著辦。”

七嬸忽地想到一個人,欲言又止。琸雲立刻看出她的猶豫來,遂笑著催道:“七嬸有什麽話盡管說,這議親的事都是你情我願,咱們私底下說說不打緊。”

七嬸想了想,沈聲道:“方才二公子提的那兩點,我立刻就想到了東頭巷子裏趙秀才家的大姑娘。那趙姑娘今年有十七了,早些年趙秀才家還算富裕,那姑娘還曾讀過書,識字算賬都不在話下。直到後來趙家太太害了病過世,沒多久趙秀才也跟著去了,家裏頭便只剩下大姑娘帶著個年幼的小子。那姑娘人品是沒得說,相貌生得也端正,這些年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拉扯著弟弟長大,很不容易。依著她的相貌才幹,多的是人家想娶進門,只是趙家家貧,這姑娘半文錢的嫁妝也沒有,還有個將將十歲出頭的弟弟拖油瓶,故才一直拖到現在。”

琸雲對嫁妝倒不在意,沈吟了一陣,方才問道:“她那弟弟可還懂事?”聽七嬸的話,那趙姑娘的確是個不錯的,可問題是家裏頭還帶著個弟弟,琸雲倒不是不願養個孩子,反正她撿人也不是頭一回了,只是那趙家小弟的性子人品卻毫不清楚,她可不希望柱子辛辛苦苦把那孩子養大了,最後卻是只白眼狼。

七嬸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趕緊回道:“二公子放心,那趙家小弟我也見過,天可憐見的小鬼,小時候本被趙秀才捧在手心裏養著的,五歲的時候就會背許多詩,趙家夫婦一走,她們姐弟倆孤苦無依,很不容易。趙姑娘辛辛苦苦供著趙小弟讀了兩年書,平日裏連口白粥都舍不得喝,趙小弟實在看不過去了,死活不肯再讀,這不,今年年初的時候偷偷跑去了東頭街的鋪子裏做學徒,聰明懂事得不得了。”

琸雲聞言,稍稍放下心來,但還是有些作不準,想了想,才道:“明兒七嬸您帶著我去東頭巷子瞧一瞧,這婚姻大事總得謹慎些。若是沒仔細看過,我總是不放心。”

七嬸趕緊點頭,“行,明兒我就領著你過去。”

七嬸一走,琸雲回頭便把這事兒說給賀均平聽,她倒是沒急著跟柱子說,畢竟這婚事八字還沒一撇,就算她瞧中了,人家趙姑娘那邊答不答應還是另一回事,遂特特瞞著他,只與賀均平商議。

“……我一聽,就覺得那趙姑娘簡直就是老天爺賞賜下來的,又能幹又賢惠,家裏頭也單純,日後必然沒有那些操心事兒。待明兒我去看過了,再讓七嬸去她那裏探探口風。”

賀均平坐在她身邊,目光溫和地看著他,眸中笑意盈盈,“明兒我陪你一起去。”一邊說著話,一邊一如平常一般把剝了殼的核桃放在她面前。琸雲早已習慣了這些,一邊毫不客氣地吃著核桃,一邊搖頭道:“你都不急著回宜都麽?你娘會不會擔心?”

“我早給她寫過信了。”賀均平低著頭繼續手裏的活兒,小聲回道:“我這麽多年都待在益州,她不會擔心的。”他想了很久,雖說現在燕王世子身邊缺人手,但相比起來,到底還是先把琸雲弄到宜都去更重要。

琸雲“哦”了一聲,往嘴裏又塞了顆核桃,邊吃邊道:“那我們明兒先去東頭巷子看趙姑娘,然後再去外頭的鋪子裏看看趙家小弟。若是相中了,再去跟大哥好好說說。哎你說大哥會不會中意那趙姑娘?”

賀均平繼續與手裏的核桃埋頭苦戰,“你若是看中了,大哥豈會反對。他一向都聽你的話。”

琸雲楞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慢慢放下手裏的核桃發起呆來。賀均平很快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一臉關切地問:“怎麽了,你?忽然就不說話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琸雲打了個嗝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吃撐了。”

賀均平頓時哭笑不得,把面前小碟子裏的核桃仁收了收,問:“那這個你還要嗎?”

琸雲想也沒想就把小碟子端過去了,“沒事兒,一會兒就餓了。”

第二日琸雲特意起了個大早,還換了身緋紅色的錦袍,收拾得幹凈清爽,十分養眼。七嬸一見她這模樣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高興道:“年輕人就是得好好打扮,穿得鮮亮些,這樣多好看。”

說話時,賀均平也開門出來,他今兒穿得卻是素凈,只隨意套了件半新不舊的淺灰色夾衣,腳上的靴子也微微變了色,但因他氣度不俗,依舊讓人不敢輕視。他一瞅見琸雲也笑起來,搖頭道:“阿雲你今兒穿得這麽光鮮,不曉得的還以為是你要去相親呢。”

琸雲故作高深地仰起腦袋,只笑不語。

三人上了馬車一路到了東頭巷子,琸雲與賀均平沒下車,坐在馬車裏等著。馬車並不大,小小的逼仄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賀均平無端地覺得心跳得厲害,他們離得這麽近,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琸雲的呼吸聲,悠長而平緩,讓他忍不住的口幹舌燥。

賀均平借著說話的機會悄無聲息地往琸雲身邊靠了靠,“七嬸怎麽還沒出來?”他問,鼻息間嗅到琸雲身上淡淡的少女體香,下腹立刻升騰起一股熱意,身體的某個部位竟然有了些變化。

“許是還在說話呢。”琸雲倒是不急不慢,小聲道:“又不能和人家明說,拐彎抹角地想要把人給引出來,多不容易。”話剛落音,前方的小院子“吱呀——”一聲開了門,七嬸與一個年輕姑娘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琸雲沒急著掀開簾子仔細看,只湊到車窗邊小心翼翼地偷窺,那趙家姑娘果如七嬸所說生得端正標致,雖不能說有多美,但眉目清秀,眼神溫和堅定,讓人心生好感。難怪七嬸一個勁兒地誇她。

琸雲目送著趙家姑娘與七嬸不急不慢地出了巷子,這才招呼車夫調轉車頭跟過去,才一擡頭,猛地發現賀均平竟與自己緊緊靠在一起,他也伸長了脖子湊到車窗邊查看外頭的情況,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外頭,神情很是關註,臉頰幾乎與琸雲的臉貼在了一起。

琸雲伸出兩只手,一左一右把他的臉挪到一邊去,咬著牙小聲地罵:“你給我老實點兒。”

賀均平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眨巴著眼睛問:“我怎麽了?”

“你少來!”琸雲沒好氣地瞪他,這小子在他身邊五六年,身上長幾根毛她都知道,居然還在她面前演戲,“滾一邊去。”

賀均平咧嘴笑,摸了摸鼻子無奈地往旁邊挪了挪。

馬車一路跟出了巷子,七嬸帶著趙姑娘進了家繡坊。琸雲差不多猜到七嬸把趙姑娘帶出來的借口了,想了想,掀開簾子跳下車,賀均平既然緊隨其後,二人一前一後地進了繡坊。

琸雲今日穿得光鮮,一進屋便引得店裏眾人矚目,夥計火眼金睛,趕緊拋下七嬸與趙姑娘迎上來,點頭哈腰地招呼道:“兩位客官請問想買點什麽?我們繡坊有新到的雙面繡,百鳥朝鳳、喜鵲登梅,都是城裏的大家所制,價錢公道,式樣新穎……”

琸雲沒理他,看著七嬸故作驚訝狀,“七嬸兒,你怎麽在這裏?”

“喲,是二公子和賀公子啊。”七嬸演起戲來也很是自然,先是微微一楞,旋即立刻擠出笑容上前來問好,“兩位公子怎麽得空親自出來買東西了?”

琸雲笑道:“家裏頭太素凈,要買幾樣繡屏裝飾裝飾,不想竟遇著七嬸。唔,這是您家閨女?”她客客氣氣地朝趙姑娘點點頭,趙姑娘亦客套地回禮,大大方方,倒也不拘謹。

“不,這是趙姑娘。”七嬸笑著解釋道:“這家繡坊的東家算得上是我舒適,正巧趙姑娘繡活兒好,便領了她過來讓繡坊幫著寄賣。”

琸雲自己女紅不好,自然也不會強求嫂子要如何,但聽得七嬸誇趙姑娘繡活兒好,心裏頭卻還是歡喜的。她身著男裝,自不好盯著人家趙姑娘看,寒暄了幾句後,便笑著與七嬸告辭。

“怎麽樣?”一出門,賀均平便快步跟上前,湊到她身邊小聲問。

琸雲點頭,“不錯。”說罷她又笑起來,斜了賀均平一眼,抿嘴笑道:“放著這麽個英俊小生也不多看一眼,那姑娘比咱們家隔壁的肖姑娘可穩妥多了。”

賀均平也轉過頭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中笑意盈盈,“就因為那肖姑娘多看了我一眼,阿雲就一直醋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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